在她怀孕的时期,她有时住在巴黎,有时住在吕纳维尔。她竭力装作快乐的神气,但她颇有悲哀的预感,她想她会难产而死。可是生产的难关竟平安渡过了。她最初觉得的时候还在诠释牛顿的理论。服尔德书信中有下列的一段记载:“昨晚夏特莱夫人在诠注牛顿时微觉不适,就呼唤女仆,等到女仆上前时,已只有张开围裙来端抱小孩的时间了。她生了一个女孩。”
但第六天上产母死了,于是一切都完了。夏特莱先生,服尔德,圣朗贝尔三人都在场,哭不成声。服尔德悲痛之下,惘惘然走出府第,跌在地下。跟着他的圣朗贝尔把他扶了起来。他醒过来时对圣朗贝尔说:“啊,朋友,是你害死她的。”他悲苦万状,久久不能自已。他在这座巨大的府第中徘徊,样样都使他想起爱弥丽。他想起他们初到时的情景,她用了何等巧妙的艺术把荒凉的地方点缀成充满着爱情、友谊、学术空气的宫殿。
末了,他回到巴黎。初时,简直没有人能和他谈话。他的友人,久已见他对于这位情妇已经厌倦了,此刻却又见他如是哀伤,觉得很怪异。马蒙泰尔[98]说看见他泪流满颊:“他以前常常和我说,她不啻是钉在他脚跟上的魔鬼,我看他哭泣,不禁陪着他难过。但我想使他在她的死因中寻出多少减轻他的哀伤的成分,便问她是怎样死的。‘怎样死的?他不知道吗?啊,朋友,是他把她害死的,那个家伙。她替他生了一个孩子。’这样之后,他又称赞这位贤淑的夫人的美德,愈加哭得伤心了。这时候刚巧肖夫兰[99]来了,不知讲了什么好玩的故事,把他哄得大笑。”因为他如一切大人物一样,像孩子般很会变的。